中国语文 1995年第5期(总第248期)

多重定名结构中形容词的类别和次序

马 庆 株

提要 本文研究多重定名结构中性质形容词、区别词和状态形容词
及其小类共现时的语序，发
现形容词小类在线性序列上的有序性，得到了性质形容词和区别词的一些小类，指出了它们
各自的语义特征和制约排列顺序的因素：语法单位层级的影响、音节数目、所属小类、形容
词的相互选择。还提出词类转变的方向性问题，分析了词的语法同一性问题。

引  言
0.1 本文考察多重定名偏正结构中形容词连用的情况，把共现的形容词根据相对位置的不
同划为不同的小类。划类主要对象是能直接修饰名词的单音节形容词。
陆丙甫《定语的外延性、内涵性和称谓性及其顺序》中列举了下面由形容词充当多项粘合式
定语的例子：
 大白马  小红书  新小白木床  旧小红宝书
把粘合式定语的顺序总结为"时间、空间、颜色外观、质料功能及其他"。①
本文就这个问题中充当定语的几个形容词的顺序问题展开讨论。
0.2 尽管我们认为非谓形容词与一般形容词很不相同，可是由于它更接近于adjective
的本来意义，崔永华曾建议形容词只包括这一类，而把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归到动词里
面去，②我们在讨论形容词连用时暂时把非谓形容词(下称区别词)也包括进来。
一 性质形容词
111 首先要排除表示程度的"大"：
 大亮(的)天  大黑(的)天  大热(的)天
 大冷(的)天  大忙(的)人  大好(的)形势
 大老实人  大闲人  大好人
 大怪事儿  大倒霉鬼  大懒虫/蛋
例中"天""人""事""倒霉鬼""形势"无所谓大小，"大"在语义上修饰形容词、成
形容词语素或成形容词语素组合，可以和后面的形容词先组合起来，一部分可以在名词前面
插入"的"字。还要排除由词缀"老"构成的词和由这样构成的词所构成的词组，例如：
 大老粗  大老爷  大老爷们儿  大老倭瓜
112 两个成形容词语素可以先行组合起来，再修饰名词。例如：
 干冷天气  高寒草甸  生冷食品  湿热天气/条件  远大理想
113 语法单位的不同层级影响组合时的相互位置。在包含"大"或"小"的偏正结构
中，形容词排列顺序不同于词内部的成形容词语素的排列顺序。例如：
 粗大  大粗绳/腿  *粗大绳
 肥大  大肥母鸡/鸭子  *肥大母鸡/鸭子
 高大  大高个儿/楼  *高大个儿/楼
 宽大  大宽马路  *宽大马路
 壮大  大壮小伙子  *壮大小伙子
 矮小  小矮房子/个儿  *矮小房子/个儿
 短小  小短腿儿/裙子  *短小裙子
 瘦小  小瘦猴儿/老婆儿/老头儿  *瘦小猴儿/老头儿
 细小  小细胳膊/绳  *细小胳膊/绳
 窄小  小窄胡同  *窄小胡同
"高大"是两个语素组合而成的词，而"大高楼"中"大"没有与"高"发生直接组合关系
，"楼"是核心成分，先跟"高"组合成最小的偏正结构，然后再跟"大"组合成较大的偏
正结构。在偏正结构中，与核心成分直接组合成最小偏正结构的形容词，跟前面的与最小偏
正结构组合的形容词"大""小"的相互位置与它们作为语素构词时的相互位置不同。它们
作为语法单位，层级的变化造成位置的变化。含"大""小"的字面相同的两个语素提升为
偏正结构中两个词的时候，在前面的与在后面的两个形容性成分必须换位。
114 前面两个成形容词语素先组合成成形容词语素组合，再后加一个语素构成词的例
子如：
 扁圆形  长圆形  紫红色
两个成形容词语素组合成词的例子还有：
 焦脆  焦黄  苦涩  甜软  甜香  香甜
前两个语素是形容性的，三个语素构成一个词。例如：
 大白天  大白菜  大青杨  大晴天
"大、小"先于其他形容词构成的嵌套的偏正词组可以凝固为专有名词，例如：
 大光/秃顶子(山)  大/小
清河  大/小斜街 大/小
直街
 大荒/平沟  大新/胡同/街
 大长屯  大黑山  大黑顶(山)  大青山
有例外："黑大山、新大路"。这些例外可以解释为构词现象。其他类形容词连用中的例外
也可以这样解释，如"黄潮土、黄绵土"都是土壤分类所用的术语，可以看作词。
115 后面的语素先组合成词，再受前面的形容词修饰。这样的例子很多，如：
 大笨蛋  大坏蛋  大傻瓜  大毒蛇  大懒虫  大秃头  大脆枣儿 
 大凉盘儿  大方桌儿  大圆桌儿  大平房  大陡坡  大难题  大弯路  小
浑球儿  小圆桌儿  瘦高个儿  细高个儿  细高挑儿  硬干饭  软干饭  干
咸菜  细白米  干黄酱  黑直线  红直线  白大褂儿  淡稀饭咸稀饭  
苦黄瓜  辣白菜  辣咸菜  老甜瓜
从线性序列上看，这类偏正词组中形容词和成形容词语素依次出现的次序和多层嵌套的偏正
词组中形容词的次序基本相同。
同一组形容词在嵌套的偏正结构中可以互为先后。例如：
 方圆脸  圆方脸  长粗绳  粗长绳
116 在多重嵌套的偏正结构中，连用的形容词受音节数目的影响。双音节形容词出现
在单音节形容词的前面。例如：
 实用大字典  豪华大酒店  苍劲大字  泥泞/崎岖/曲折小路  吉利大虾
  干净白上衣  便宜嫩豆角儿
/扁豆
12 下面讨论单音节形容词连用的情形。先把单音节形容词分为六组：
 A1：大 小
 A2：新 旧 老 嫩 破 烂 脏 好 坏 干 湿 生 熟 美 丑 傻 笨 乖毒 碎
 A3：酸 甜 苦 咸 辣 香 臭 涩 酥 馊 臊 腥 热 暖 湿 凉 冷
 A4：长 短 粗 细 高 矮 宽 窄 穷 厚 薄 浅 胖 瘦 矬 稀 空
 A5：黑 白 红 绿 蓝 黄 紫 青 焦 软 硬 热 暖 温 凉 冷
 A6：方 圆 斜 歪 尖 秃 偏 正 平 直
A3类和A5类中都有表示温度的词，这是因为A3类表示的味道与温度感觉有关，如"辣
"这种复合味中有"热 "的成分，同时"凉"可以指薄荷的味道；A5类表示的颜色也与
温度感觉有关，颜色有冷暖之分。通感作用使得表示温度的形容词兼属A3、A5两类。
121 性质形容词连用时表现出有序性，按序号顺序排列：
A1<A2(<读作"先于"，下同)
 大新床单 / 彩电  大老茄子  小嫩黄瓜 /手  小破板凳儿
大好人  大美男子  小坏尜尜  小丑丫头/媳妇儿
③
大傻人  大破锣  小乖孩儿  小碎块儿  小干沟  小脏手
A2<A3④
 烂涩柿子  碎甜瓜条  生咸(鸭)蛋  熟咸蛋  干热风/天气  干暖风 干冷风
A3<A4
 苦深井  甜薄饼  臭瘦肉
A4<A5  A5<A4
 厚软垫儿  薄软垫儿
 粗白线  细黑线  薄白纸  厚白纸  厚红棉被
 白粗线  黑细线  白薄纸  红厚棉被
 高白塔  瘦黄狗  宽红桥
 白高塔  黄瘦狗  ?红宽桥
A5<A6
 红方块儿/桌子  黑方块儿  红圆桌子
 黑斜线  红斜线  软方块儿  硬方块儿  硬平板儿
以上是类号相邻的单音节形容词连用的情形。
122 下面讨论类号不相邻的单音节形容词连用的情形。偏正结构中类号不相邻的单音
节形容词在线性序列中的相互位置，可以由类号相邻的单音节形容词连用时的相互位置推论
出来。
∵A1<A2，A2<A3  ∴A1<A3 例如：
 大甜橘子  大酸梨  大苦橘子  大馊饼  大热包子  小涩柿子  大
咸鸭蛋  小臊丫头  大甜水井  小甜水井  小臭沟
∵A1<A3，A3<A4  ∴A1<A4 例如：
 大高楼  小矮人  小穷村
 大长腿  小短胳膊  小稀牙
 大厚本儿  小薄本儿  小矬胖子
 大胖小子  小瘦猴儿  大/小空盒子
 大深水坑  小浅水沟
连用的形容词之间彼此有选择性，两个形容词在意义上方向一致：要么都是指大形容词，要
么都是指小形容词。左栏开头的两个形容词分别与右栏开头的两个形容词有反义关系。
∵A1<A4，A4<A5  ∴A1<A5 例如：
 大红花/门/旗  小红花/门/枣⑤
大白马/鱼/馒头
小白花儿/脸儿  大青骡子  小黑屋儿
大红袍  小黄花儿
大紫茄子小绿夜壶
大硬脑袋/骨头  小软垫儿
∵A1<A5，A5<A6  ∴A1<A6 例如：
 大圆柱子  大/小歪嘴  小尖嘴儿  小方凳儿 
 大扁脸
∵A2<A3，A3<A4  ∴A2<A4 例如：
 新长裤  破空盒子  好空盒子  破长裤子  破厚板儿  破薄板儿  
好长椅子  坏长椅子  坏薄板儿  嫩长豆角儿  老肥鸭子  老长茄子  老秃顶
子
∵A2<A4，A4<A5  ∴A2<A5 例如：
 新黑西服  旧白上衣  新白衬衣/大褂儿/
纸  破蓝裤子/褂子
  老紫茄子 老黑山  脏蓝褂子/裤子  新红床单/桥
∵A2<A5，A5<A6  ∴A2<A6
例如： 新圆饭桌  老秃顶子  旧方凳子  破方凳儿  坏方凳儿  脏
方凳子  破平板儿  坏平板儿  脏平板儿  湿方凳子  湿平板儿
∵A3<A4，A4<A5  ∴A3<A5 例如：
 辣青萝卜  馊白馒头  甜白玉米花
∵A3<A5，A5<A6  ∴A3<A6 例如：
 甜圆火烧  热圆手炉  凉方凳子
∵A4<A5，A5<A6  ∴A4<A6 例如：
 长圆脸  长偏分头  长方片  低平处  粗直棍  细直棍
二 区别词
21 区别词连用构成多重嵌套的偏正结构，术语中这些格式有很多，例如语法术语：
 多重/组合式述宾结构
 多重/组合式/粘合式/同位性
/名词性/体词性/谓词性/多项式偏正结构
 可能式/组合式述补结构
"述宾""述补""偏正"都是表示关系的双音节区别词，三音节区别词作定语要放在双音
节区别词的前面。三四个音节的区别词前置是较常见的，例如：
 高熔点稀有金属  手提式家用电脑  流行性乙型脑炎
亚高山常绿革质叶灌木丛
超大规模集成电路
三音节区别词位于双音节区别词之后的用例也不少，例如：
 急性心原性脑缺血综合症
甲型病毒性肝炎
新型综合性工业基地
矿用防爆型电气设备
有机高分子化合物  无机非金属材料
主要国际性河流
22 区别词和区别词连用⑥
区别词有后面带"的"的和后面不带"的"的两类。下面主要讨论不带"的"的一类。在区
别词连用形成的多重偏正结构中，有数量义的或含有指大义形容性语素的区别词总出现在
最前面。例如：
 大量随机现象  常绿木本植物
巨型纬向构造体系  高寒草本沼泽
多层彩色胶片  常绿阔叶灌丛
多级递阶控制  主要天然洞穴  主要省际联系
主要国际性河流  双水内冷汽轮发动机
高层次研究型大学  高层次复合型人才
高层次应用型人才  高层次高质量人才
表示来源义的在表示数量义的之后，例如：
 主要国产机型  国产彩色电视
国立中央图书馆  国立公共科技图书馆
国立公共图书馆  人工放射性元素
州立师范专科学院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特种"义区别词在上述两类之后。例如：
 主要特种经济林  特命全权大使
丛生禾草草原  立体有机结构
有色冶金工业  轻型越野汽车
水墨动画影片  名牌师范大学
23 区别词和形容词连用
形容词前置的多于区别词前置的，形容词前置的如：
 新英汉词典  新汉和词典  新陈述性知识
老公牛  老母鸡  胖女人  强女人⑦
粗横线  细横线  粗竖线  细竖线
实用辨字辞典  通俗科技语体  一般因果句
大老母鸡  重要天然林区
区别词前置的如：
 洪积倾斜平原  无核白葡萄  展毛野牡丹  社科/科技新书
中外旧约章  百科基本知识  零星小雨
"大"、"小"出现于性别区别词之前，其他区别词主要是关系区别词之后。例如：
 大公鸡  小男孩  大男人  中华大字典
英华/俄汉大词典  藏汉大辞典
模范缅华大辞典  京杭大运河
英汉/汉世小词典
关系区别词由简称构成，如"俄汉"是由俄语到汉语的意思。"大、小"都可以分别出现在
"百科全书"之前。
形容词"常用、简明"的位置多在区别词之前，但也可以在区别词之后。例如：
 常用同素反序词  法汉常用生活词汇
常用多音字汇注
常用同音字汇
简明英汉词典  汉侗简明词典
简明英汉成语词典
简明中外历史词典
"关系区别词+名词+形容词+名词"这类格式常见于书名，例如：
 日汉语言学常用词汇
英汉医学常用词汇
法汉对外贸易小词典
西汉缩略语小词典
俄汉成语小词典
相反的情形，即区别词在后、形容词在前的用例不多，如"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含区别
词和多个形容词定语的多重偏正结构如："普通百科新大词典"。
24 多数新词出现的位置是定语，因此它的功能类是区别词。原因很简单，新造名词不容
易被人们接受，而利用原有名词，加上区别性修饰成分即区别词是最自然又最容易被人们接
受的方式，因而区别词是能产性最高的词类。
区别词用久了，就可能获得独立用来指称事物的功能，因此只要不引起误解，就有可能转变
为名词。从大量观察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认识：词类转变有一定的方向性；就数量而言，从
区别词到名词是现代汉语词类转变的主流。这种转变有的仅是活用；有的则是功能的增加，
即成为兼类词。然而就其来源而言，就其在定语位置上意义不同于主宾语位置上的意义而言
，本文涉及的定语位置上的区别词还只能看作区别词。
另外，一些词的功能减少到只作定语的时候也便成了区别词，这是区别词的另一种来源。
三 状态形容词
31 区别词后面的形容词如果提到区别词前面，就要重叠变为状态形容词。
例如"英汉小词典"不能说成"小英汉词典"，而要说"小小英汉词典"。
由区别词构成的偏正结构如"女孩儿"或由性质形容词、区别词构成的二重偏正结构，还可
以受状态形容词修饰，如"很俊的小女孩儿"。换言之，状态形容词在由形容词构成的多重
偏正结构中总是出现在最前面。
32 在由状态形容词构成的多重偏正结构中，状态形容词一定出现在区别词和性质形容词
的前面。例如：
 瘦瘦的尖皮鞋  弯弯的小路
甜甜的大红枣/西瓜
平平坦坦的大草原/马路
弯弯曲曲的小河  羞羞答答的大姑娘
通红的小手  冷清的小巷
光秃秃的小山包  胖乎乎的小胳膊
水汪汪的大眼睛
很 熟/随和的老同志  很浅的小河沟
很正经的年轻人  很正直的老知识分子
挺帅的年轻人  挺闷的小阁楼
挺凉的小脸蛋 非常仁慈的老村长
异常兴奋的年轻人  相当利索的小院儿
33 状态形容词的连用也时有所见，状态形容词下面的小类对连用时相互位置的影响有待
于继续研究。
四 小类和语义特征
41 性质形容词小类的语义特征可总结如下：
A1 大小１  A2 质量  A3 嗅味
A4 大小2  A5 颜色  A6 形状
大小1类的意义最为概括，适用的范围大；大小2类的意义概括程度相对地不那么高，适
用的范围也就较小，在构词时和构成词组时它们的排列次序相反。
大小2类和颜色类可以互为先后，这是由于颜色的深浅影响到视觉上的大小。
形状类形容词前面可以出现各类形容词。
42 区别词小类的语义特征及例词如下：⑧
 Adn1数量/指大  大量  巨型  多层  主要
 Adn2来源  国产  国立  州立  人工
 Adn3特种  特种  有色  轻型  水墨
 Adn4关系  英汉  中外
43 某一小类还可以细分，分布上有差异。嗅味形容词表示嗅觉、味觉感受到的性质，这
种形容词前面仍然可以是嗅味形容词。表示单纯味的形容词(苦、酸、甜、咸)在表示复合味
的形容词(辣、臭)的前面。例如：
 酸甜洋白菜/汁 酸咸土 甜咸 萝卜干/烧饼  麻辣 豆腐/鸭肠胰  酸臭味儿 
酸辣 味儿 /汤/鱼脑/黄鱼豆腐 

表示温度的语素在表示复合味的语素的前面，如"冷香、热辣(面)"。
有些同小类的词在嵌套的偏正结构中可以互为先后，如"软焦、焦软"，"甜酥火烧、酥甜
火烧"。颜色形容词连用的例子如：
 黑黄脸 黄白台布 青黑山
44 性质形容词的连用表现出词的小类的有序性。从较长的即含有较多层次的偏正词组中
任意截取相邻的两个形容词，都可以与后面的中心语名词组合。例如：
 大嫩长紫茄子--大嫩茄子 嫩长紫茄子 长紫茄子 大嫩长茄子 嫩长茄子
 大干白馒头--大干馒头 干白馒头
 黑瘦长方脸--黑瘦脸 瘦长脸 长方脸 黑瘦长脸 瘦长方脸
以上截取出来的形容词是紧挨着的。如果有间隔地提取形容词，它们的前后位置仍然不能改
变。例如：
 大白馒头  黑长脸  黑方脸  瘦方脸
 大长茄子  大紫茄子  嫩紫茄子  大嫩紫茄子  大长紫茄子
45 性质形容词和区别词在多重定名结构中只要后加"的"字，就一定要放在所有不加"
的"的性质形容词和区别词的前面。例如：
 残余的旧思想  发达的文教事业
笨重的老式车床  方便的农贸市场
萧条的边远山村  稀少的轻工产品
灵便的手提式心电图机
轻捷的小燕子  顽皮的小花猫  胡涂的老亲家
娇贵的精密仪器
加"的"以后功能一致。性质形容词和区别词同由它们构成的"的"字结构分布特征不同，
不具有语法的同一性。加"的"使限制性的粘合式定语变为描写性的组合式定语。
46 由多重定名结构中形容词的连用可以看出分布特征的分析可以很细，小类也可以分得
很细。可见语法类聚和词汇类聚之间没有一道鸿沟，这两种类聚构成一个连续统。
五 余  论
51 在包括本文在内的一系列研究中，我们不难看出，汉语语法与语义密切相关，语义
的类别有时就是语法意义的类别。含有不同语法意义的语法单位的类聚，是语法类，因为可
以从形式上找到分布特征方面的证明。因此我们基本上同意语义句法的提法。⑨我们主张
语义学的语法(semantic grammar)，简称为语义语法。这是与印欧语的形态学语法(Morphol
ogical grammar)相对而言的。B10语义语法是以词和词组为基本单位的复本位语法。
在
这种语法体系中，语义语法范畴，即语义学语法的范畴的研究居于中心地位，联系语义和语
用进行语法描写、分析和解释，在继承全部有价值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把语法研究向深处推
进。这种思路把务实和务虚统一起来，既充分注意汉语语法少用形态的特点，又充分注意了
语言的普遍性。语法单位中语素和词的存在，具有普遍意义。
由于"字"和语素并不一致，"字"可以表示不同的语素；当语素是成词语素的时候，"字
"又可能是词。因而如果说以"字"为基本单位，就掩盖了不同层级语法单位的语法性质的
不同，显然，这将不利于语法的深入研究。
词内的语素排列顺序和词组内词的排列顺序不一定相同，这一事实雄辩地说明语素和词这两
级语法单位是客观存在的。如果把语素和一部分词(单纯词)统称为"字"，同时取消"语素
"和"词"这两级语法单位，那么在分析本文涉及的上述因所属语法单位级别不同而造成的
排列顺序不同这一事实的时候是要遇到困难的。
顺便提一下，目前关于汉语语法的基本单位是什么有极大的分歧，各级语法单位都有人认为
是基本单位。因此我们认为有必要开展汉语语法基本单位是什么的讨论。弄清这个问题
，有利于正确评价汉语语法学已经取得的成果，有利于汉语语法学的理论建设和学科发展。

52 由本文的分析可以看出，词的语法同一性问题包括三个方面：语法单位层级同一性
、聚合同一性和词位同一性。
语法单位层级同一性的确定是确认词的语法同一性的前提，语素层和词汇语法层不能混淆。
确定语法单位同一性，先要确定同属于某一层级，然后才谈得上是否具有同一性。语素即便
是成词语素，虽然可以构词，但并不是词。语素性质与词的性质是两回事，"高大"中｛高
｝在｛大｝前面；"高"和"大"作为词，排列次序相反，"大"在"高"前面，如"大高
楼"。如果不考虑语法单位的层级，得出的结论只能是"高"和"大"可以互为先后，然而
这不符合事实，"大高楼"可以说而"高大楼"不能说。
在确定都是词的前提下，还要考虑聚合的同一性，即是否属于同一个词类或属于某类词的同
一个小类，这也就是词类或词的小类的同一性问题。还要考虑词位同一性即是否同一个词位
的问题，词在句法结构中临时获得的语法位置义不属于词义，对词位的确定没有影响。
53 形容词在多重嵌套的偏正结构中的排列次序，反映了与名词关系的疏密程度，离名
词近的与名词的关系紧密，离名词远的与名词的关系疏远。通过不同语言中此类结构的比较
和对比，可以看出此类结构在不同语言中组合层次即相应类别的形容词与名词关系的紧密程
度大同小异。因此这种研究可以揭示语言的普遍性和人类思维的某些共性。
藏语词序与汉语不同，但修饰的顺序是相同的。纯由形容词作定语的多重定名结构，与汉语
的同类定名结构词序相反，呈镜像关系。

藏 语 汉 语
ｌａｃｈｅｎｐｏｍａｎｇｐｏ很多大山

山大很多

chu khol tshapo  热开
水
 水开热


  汉语、藏语形容词加助词以后，与名词的关系就不那么紧密了。汉语形容词后加"的"
字出
现在不带"的"的形容词之前；藏语名词首先和后面的形容词组合，"形+助"在名词前面
出现，修饰"名+形"构成的偏正结构。从组合层次上看还是一样的，只是位置上有所不同
。例如：
mthun-sgril团结 dang和 shes-rig
文明 ldan-pa具有的 phyug-po富裕 bcas等 kyi的
  bod-ljongs西藏  gsar-pa新
团结、文明、富裕的新西藏
再举印欧语的例子：

une table ovale ancienne (法语)一张椭圆形旧桌子
一桌子椭圆旧

a small round wooden table (英语)一张小圆木桌
一小圆木桌

限于篇幅，不多举例，总之关系由疏到密都是：
描写性的--大小新旧类--颜色类--形状类
不同点在于音节数目所起的作用不同，英语一般是音节少的在前面，音节多的在后面；而汉
语一般是音节多的在前面，音节少的在后面。
附 注
① 《语法研究和探索》(四)第105页。
② 看崔永华《汉语形容词分类的现状和问题》，《语言教学与研究》1990年第3期。
③ 有例外，如"丑小鸭"。"丑小鸭"的词序可能是由翻译造成的。Hans Christian And
erse
n的童话《丑小鸭》英文题为The Ugly Duckling，其中Duckling译为"小鸭"，于是出现了
"丑+(小+鸭)"的格式。这是徐枢先生提示的。再如"臭小鱼儿""小臭鱼儿"都可说，这
要从修辞角度来解释，在开头位置上有凸显作用，正可以强调，从这对例子可以看出语用有
时影响语法。尽管如此，例外并不多见，因而语法规律还是存在的。
④ 有例外，如菜肴名"香肥带鱼"。
⑤ 例外："红小兵"， 这是"文化革命"(1966-1976)词语。先有固定语"红卫兵"，
后有仿造的"红小兵"，"红"在"小"前面，使"红"更加突出。这是词汇现象。固定语
中的词序常常与自由词组中的词序不同。
⑥ 区别词连用情况相当复杂，这里只是举例性地涉及，拟另写文章进一步讨论。
⑦ 也说"女强人"。
⑧ 同⑥。
⑨ 看徐通锵《语义句法刍议--语言的结构基础和语法研究的方法论初探》，《80年代与
90年代中国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徐通锵自选集》，河南教育
出版社1993；《语言教学与研究》1991年第3期。
B10 这一点是邢公畹先生在和笔者交谈中提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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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庆株 天津市 南开大学中文系 30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