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抠搜”

贾采珠

“抠搜”是个老北京的词儿，第二个字读轻声，可以有多种意思，常常出现在对话中。如
：别老抠搜了，有一点耳屎不要紧，小心把耳膜捅破了。这里的“抠搜”是“用细长的物体
掏、挖”的意思。又如：你不写作业，在那儿抠搜什么呢?这里的“抠搜”是“鼓捣、摆弄”
的意思。再如：他家里接连遭遇不幸，平时不得不抠搜着，日子过得挺艰难。这里的“抠搜”
是“非常节俭、俭省，有时近于过分”的意思。如还可以说：瞧您的字儿写得多抠搜啊!这里
的“抠搜”是“小，微小”的意思。《现代汉语词典》(1996年修订本)收了“抠搜”一词，
是这样注释的：
 ［抠搜］ kōu·sou  抠①。 吝啬：这人真～，像个守财奴。 磨蹭：你这么抠抠搜搜的，
什么时候才办完?
先看“抠搜”第一个义项“抠①”，指“用手指或细小的东西从里面往外挖”，这是对的，
是“抠搜”的基本义，从这个基本义引申出“鼓捣、摆弄”的意思，前面已分别举了例子。
第二个义项“吝啬”，似乎没有说到点儿上，总让人觉得像是隔靴搔痒，实际它的第二个基
本意思是“非常节俭、俭省，有时近于过分”，前面已举了口语中的用例。再看以下的例子，
“除了过日子之外，还有什么烦费的地方儿吗?就勉勉强强的抠搜些出来，这个局面，可就不
像样儿了。”(清·文康《儿女英雄传》三十三回) “他心里计算：自己拉，每天好歹一背拉，
总得有五六毛钱的进项。房钱、煤米柴炭、灯油茶水，还别算添衣服，也就将够两个人用的，
还得处处抠搜，不能像虎妞那么满不在乎。”(老舍《骆驼祥子》十九) “抠搜”的“吝啬”
义是从“非常节俭、俭省，有时近于过分”引申出来的，在北京口语中，有时会用得特别活泼
生动。如“这事儿，也是无风不起浪。贾玉花那娘们小抠搜心眼儿，兴许怀揣腰掖地抓挠点
儿。”(张国庆《亲仇》六)
第三个义项“磨蹭”笔者似未听说过，翻检多本北京方言词典也未见有这种用法的。后面例
句中的重叠词“抠抠搜搜”，也是“非常节俭、节省”的意思，花钱、办事过于吝惜，近于
“小气、抠门儿”。如“噢!抠抠搜搜，缩手缩脚就叫节约?其实多余点料也没拿我们家去。”
(侯宝林相声《宽打窄用》)又如“瞧你这抠抠搜搜的劲儿，全掏出来不结了?”至于读音，
“抠搜”多读kōu·sou，也有读kōu·suo的；“抠抠搜搜”多读kōu·kousōusōu，也可读
kōu·kousuōsuō，也写作“抠抠缩缩”，后两个字不再读轻声。因为是老北京口语词，这里还
牵扯到字形问题。头一个字“抠”没的说，第二个字从意义上讲用“搜”能说得过去，也见于
很多书面作品。只是在实际运用时，不免会发生一定的音变。

(贾采珠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100732)